甜橙和柠檬水

取关随意

【大概是一个夏天】

ooc注意,年龄操作,学生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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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他在一个闷热的午后遇见嘉德罗斯,那时阳光正好。

5月中旬的天又闷又热,教室天花板只挂着几把似乎随时都要往下掉的摆头风扇,沾了灰尘的扇叶噗噗地转动,偶尔还会吹动天花角落的蜘蛛网,噪声隔着细密的网罩传到每个人的耳里。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沙沙的翻页声,老师不在教室,但没有人愿意在这种鬼天气里动来动去。

头顶上的微弱气流吹不干身上的汗液,午后阳光晒得课桌发烫,却又偏偏不肯点燃满纸红叉的试卷,平滑木面透着深浅不一的木纹,一圈圈地环绕着。

金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运动后的疲惫涌来,他几乎要被热融了,上身湿透,脸旁因为充血而发红发烫,他刚从球场上回来,挟着微咸的汗味与清风以及意外得来的矿泉水,汗珠子在暖光下闪烁,白衬衫紧紧地黏在他身上,褶皱之间透着淡淡的肉色。

靠着窗边的位置很好地得到阳光和清风的眷顾,夏晒冬冷——他们就是誓死不让关窗,走神的时候还可以看到教导主任慈祥的目光,想到这里金打了个冷颤,睡意也跑了一半,他撇撇嘴,伸张的手臂打到在认真自修的紫堂,后者张开嘴随时都有要教导的趋势。

金讪笑着摸摸脑袋继续趴回被晒得滚烫的桌面,他无趣地看着黑板,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他的名字也在上面——今天也依然安定地睡过头迟到了。

每个人都在埋头工作,表情无一例外都是苦大仇深,十几张试卷被他推到一边,背面朝上盖住一堆的红叉。

沿着窗沿爬进来的阳光将这个偏僻的角落照得光亮,完美的打光和舞台,他就像要表演的傻瓜,手里就差个镶满钻的话筒。

金看见一抹金黄出现在讲台上,就在布满作业的黑板前,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金灿灿,亮得晃眼,像个灯泡一样,他不禁微眯眼睛,金突然觉得周围的光线暗下来了,肯定是都跑到那个人身上了,他想,不然为什么对方会这么刺眼。

良好的视力让他能透过一个个五颜六色的脑袋瓜看到对方的样子,表情怎么看都非常可怕。

很难接近的样子,金想到,于是他将还有一半水的矿泉水瓶放在眼前,对方阴翳的表情一下子映射在通透的瓶身上,扭曲滑稽,大眼睛和歪鼻子,金噗嗤一声,露出整齐的白牙,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咯咯的笑声吵着正在预习的凯莉,后者不留情面地往后踹了一脚。

“嘉德罗斯,跳级生。”这时有人解释道,很小声,但金还是听到了,“听说他是个很可怕的人。”

“嗨,紫堂那家伙是跳级生?”金好奇地戳戳旁边的紫堂。

“对,从初中部升上来的。”紫堂竖起书本,低声回答,“成绩很好,但是似乎经常打架。”

“不过老师们都拿他没办法,金你不要惹他。”

“知道啦……”

金含糊地应了声,算是答应,被打断的睡意似乎又冒上来了,班主任刚好来到,班里的人也及时闭嘴,一道光投下来,金睁着眼睛本能地对上去,然后在新同学眼里看到了太阳。

“好刺眼。”他揉揉眼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后背被晒得火辣,低头的瞬间成功错过台上人情绪的变化。

新来的跳级生同学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面色不善,他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傲视众生的样子,如果不是碍着有老师在场,金几乎要怀疑对方下一秒就要掏出长棍子大打一场又或者将在座各位鄙视一通。

“嘉德罗斯。”这位大人物终于开口了,挤出几个小金字,非同小可,他眉头微皱,明显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假的螺丝?金差点笑出声,他及时捂住嘴巴,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明就是个小孩子嘛,他将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碧蓝的眼睛。

对方的头发和眼睛亮得他脑袋发晕,头顶的风扇嗡嗡嗡的,金趴回到课桌上在重新睡过去之前低声嘟囔了一句。

“真热啊。”

02.

大人物同学成为了他的同桌,还老是欺负他,他多次向老师反映,后者自带的慈祥光辉让金留下了阴影。

嘉德罗斯的桌子上永远都是干干净净只有一支笔或者几本书,他似乎不爱听课,要么睡觉要么转笔发呆,在空闲时间就捉弄金——其实是一言不合就暴揍,碰巧的是嘉德罗斯多半有空。

金听得最多的就是“渣渣”这个词,嘉德罗斯看谁都觉得是渣渣,他才不是渣渣,金吐吐舌头。

嘉德罗斯还会独自逃课,毕竟金毛小屁孩没啥朋友,对此金难得幸灾乐祸,都是金毛,怎么不学学他,金偶尔从球场回来旁边的位置都是空荡荡的,只留下一支未开封的矿泉水,这时他就会戳戳紫堂,后者从作业堆里抬起脸,但也只会摇摇头,露出迷茫的样子。

“或许……去打架了?啊,对,听说是和二年级的人……”

“哦……”金点点头,左看右看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他拿过嘉德罗斯课桌上的水,手心箍着瓶盖感受凹凸的盖纹始终没有扭开。

今天的天气意外清凉,金回过神来,余光瞄向突然暗下来的天空,六月末的天气少见地带有微凉雨天,厚重的积云空中翻卷,间隙中能窥见高空的闪电光芒,沉闷的雷声混着风扇的噪音飞绕在头顶,往日炎热的气流也一扫而空,篮球场边上的白玉兰掉落一地。

没有了温暖的阳光只能依靠惨淡的白炽灯,这种天气和温度睡觉便再好不过了,金将瓶子放回嘉德罗斯的桌子上然后趴在桌面上,班里的人难得让他关上窗户以防等下雨水飘入。

似乎要下大雨了,金透着多出来的玻璃望天,没有室外空气的进去教室顿时也有点闷热。

得去做些什么,他想,英雄救美。

金偷偷溜出桌位,讲台上的老师在低头改卷。

“金你要去哪里?”紫堂及时叫住他还不忘观察负责值班的老师,他尽量压低声音,“老师还在上面啊!”

“嘘——”金做出安静的手势,蹲着身子弯曲的双腿一点点往后门挪,张大的嘴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我要去给嘉德罗斯送伞,外面要下大雨。”

“什么?你伞还没拿!”

一挪出走廊金立马跑下楼梯连个影儿都没有,正逢晚自习的时间,校道上也只有零星几个匆忙路过的职工,金小心地躲在名人石碑后,沉闷的雷声越发明显,连空气也染上微妙的湿气。

金拍拍胸口,喘了口气靠着校道的街灯摸到学校的打架圣地——荒废宿舍后的小巷子,他来到巷口,隐约听见些争吵声,远处有闪电出没,蓄势已久的雨终于落下,豆大般的砸在水泥地上,金揉着眼睛试图擦去视线里的雨雾,他浑身湿透,雨水混着清冷,他打了个冷颤。

这里没有任何灯光,金只能借助暗淡的自然光看清巷子里的情况,清脆的金属响声撞进他的耳里,紧接着是虚无的人声,金扒着墙壁脚步加快往里走去。

他自然不怀疑嘉德罗斯的能力,相信对方就算以一敌十也不会有问题,在接触的日子里金更相信就算嘉德罗斯多么厉害甚至能够打倒一个团队的人也好,对方始终是个自傲粗鲁的小屁孩。

嘉德罗斯在打架,比起其他伤痕累累的家伙,他甚至一脸轻松,雨噼里啪啦地下着形成一道模糊的雨帘,潮湿的地面摊着几个身材高大的人,有的靠着墙壁痛苦喘息,雨水浇湿了头发,金踢到跌落到地上的细水管,一个黑影拿着被截掉的水管走向分不开身的嘉德罗斯。

“小心——”金冲了过去,在黑夜里只能勉强看到嘉德罗斯金灿灿的头发,他挡在对方背后,冰冷坚硬的金属打在他手臂上,微妙的咔嚓声就这样传进耳膜里,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金几乎怀疑手是不是被敲断了。

“可恶……好痛……”

慌乱中他还被躺在地上人阴了一脚,脸自然也是不能幸免,金痛苦地捂着腹部,雨水流进他的嘴里,耳朵轰鸣。

“你们死定了,渣渣。”

在吵杂的雨声里他听见嘉德罗斯的笑声,阴森森的衬着风雨里的寒意透进骨子里,金尽力睁开双眼,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能见到嘉德罗斯身后劈下的雷电,以及满耳的尖叫。

那些人尽力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赶在没命前逃跑,他们在雨幕里慌乱逃窜,地面的积水溅起,爆发出尖锐的水花。

金打了个冷颤,适时地扯扯嘉德罗斯的裤腿,他用顶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样子呼喊对方的名字,像平常一样。

“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沉默地一脚踹飞了方才拿水管想要偷袭的人,金发被雨水浸得发软,他环顾一周还想要继续打下去,金依旧扯住他的裤脚不肯放开,再打下去出人命,优等生也是会被勒令退学的吧。

“够啦,嘉德罗斯,我好痛唉……可以送我去校医室嘛……”

“闭嘴,渣渣!”嘉德罗斯终于肯转身来,他一把扯起金的领子,脚步印在那些被揍得不成样的家伙的身上,“你来干嘛?”他语气不善,粗鲁地将金带出巷子。

“送、送伞……嘻嘻……”金有气无力地将身体重量全部交托给嘉德罗斯,他有点担心自己帅气的模样会不会遭到破坏,好吧,似乎暂时不能见人了,比起这个果然嘉德罗斯实在是太厉害了。

得买一只雪糕奖励他。

“伞呢?”嘉德罗斯敲敲他的脑袋。

“嗯?……额,伞呢……好像忘带了……嘶——你不要打我!”金吃痛低呼,摸摸后脑勺然后露出个傻气的笑容,在这样阴沉的雨天里尤为珍贵,他又喊了一次,不厌其烦,“嘻嘻,嘉德罗斯。”

“啧,渣渣。”

下雨天果然是最烦的。

03.

还有一个月就是暑假,到时候他就不用再受到他的金毛同桌的欺凌了,值得欢呼。

自从那次挨了好几拳,金脸上的乌青断断续续过了两个星期才消退,最后就是被紫堂唠叨了好久被凯莉嘲笑了一个星期。

至于嘉德罗斯——金下意识摸摸后脑勺,大概习惯,金毛小屁孩最喜欢动不动就拍他脑袋然后挤出渣渣两字,良心发现的时候说不定会带他出去溜达一圈吃个雪糕之类的——当然不可能。

最恶劣的同桌嘉德罗斯小朋友,金愤愤地想,用铅笔对着草稿纸上的火柴人戳了几个洞,亏他当初还觉得对方很厉害,虽然现在也很厉害。

有趣的是金发现嘉德罗斯还是有朋友的,尽管班上没多少人敢接近他,但是似乎在高年级有两个知心下属。

明明只是个小孩子,金大力抽射,足球便往球门飞去,他暗自诽腹,心想自己这么厉害的人也应该不输给嘉德罗斯才对,金只顾着神游,他呆呆地站在龙门前然后被弹回来的足球射中额头引来众人的哄笑。

“啊,好痛!”

离上课时间还有10秒钟,金顶着个红额头偷偷从后门溜进教室,带着一身汗水和高温。

他的屁股才刚碰到木板,恶劣同桌嘉德罗斯小朋友便立刻踹开了凳子孩金差点跌倒在地上,金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坐下,后者回报一个嘲讽的笑容,大概在取笑他那发红的额头。

上课内容听不懂,金郁闷地合上书,他真的不笨,大概是上节课不小心睡着错过了整个世界的原因——于是他选择继续睡觉。

金将书堆成一座小山遮挡老师的视线,旁边的嘉德罗斯目无表情地转着笔,金知道这个小屁孩肯定又在计划着和谁谁干架,他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地趴下睡觉,太过在意的话挨揍的风险会非常高。

今天的阳光依旧沿着熟悉的路径爬了进来,暖金色的薄纱披在金的身上,被汗水浸透的白衬衫黏糊糊的,沾着星点泥土迹,滚圆的汗珠子沿着他的微微起伏的胸口流下,金将衬衫扣子解至胸前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肉,头顶的风扇终于罢工,扇叶上的蜘蛛网摇摇欲坠,金只能依靠着窗户吹来的微风入睡。

嘉德罗斯侧头望去,刚刚运动完的傻瓜同桌正沐浴在阳光里安然地发着美梦,空气中的细小灰尘漂浮在这束温暖的光里,借着充足的光线,他能窥见金臂弯掩盖下的锁骨和染上蜜色的肌肤,阳光下的金发莫名地显得柔软,只是嘴角快要流出的口水影响了美感。

渣渣,嘉德罗斯从鼻子里挤出短促的单音节,金,他的傻瓜同桌不管是一年前或者现在始终还是这个让人心痒痒的模样,被晒得通红的脸旁像对街早餐店里刚刚烤熟的面包,或许对着咬一口就能吃到满嘴麦芽香气。

如其说是心痒倒不如说是心动会更加合适。

金发了个梦,梦见自己第一次遇见嘉德罗斯的时候,地点在学校对面街的早餐店,而不是夏日里的教室,似乎只对上一眼,然后场景就变成响着蝉声的操场,金晃晃的发丝在风中飞扬,接着足球便以利落的姿势射进球门,而主角是个恶劣的家伙,那时候的阳光也是亮得他睁不开眼睛。

好刺眼,他再次感慨,胸腔里咚咚。

最后还没来得及梦见他们在教室相见的情景他就醒了,从老师喋喋不休的声音和窗外大树上的蝉鸣声中睁开眼睛,对上了嘉德罗斯金黄的眼眸。

金晕乎乎地爬起来,脸咯出个红印子,他睡眼惺忪,摇摇头试图清醒,余光却发现嘉德罗斯正看着自己,金没由来得觉得害羞——虽然很多人都说他脸皮厚,大概是今天的天气热得过分,他慌张地侧过头却还尽力装出一副无事的表情甚至摸着嘴巴擦拭淌了一桌的口水。

金煞有其事地清清嗓子,从抽屉里摸出一瓶水——前几个星期他在嘉德罗斯桌子上拿的,意识到这个问题,金呆呆地拿着水任由脸旁的热度慢慢升高,最后他发出沉闷的鼻音将矿泉水慢慢推到嘉德罗斯的桌子上,后者憋笑得憋得很厉害,金觉得自己受到无情的嘲笑索性又将它收起来扔进桌肚里。

“喂,渣渣。”嘉德罗斯一手撑着头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傻。”

“什么——”金大着胆子踢了嘉德罗斯一脚,刚做完他就后悔了,“——我可聪明得很!”

应该说是非常聪明,金想。

事实上嘉德罗斯也同意了这个观点然后回踢一脚,用力地踹掉金的凳子,金猝不及防连人带凳滚到地上,正在讲课的老师停下来并且望这里瞪视,不听课还要捣乱课堂的后果就是顶着大太阳在走廊里罚站,无一例外。

金试图挣扎却被嘉德罗斯一脚踢出教室,屁股痛痛的。

“都怪你。”金哀怨地撇了眼嘉德罗斯,他看着墙壁感受着阳光的洗礼,本来就热的身体硬是被晒得泛起一层红,他擦擦不断冒出的汗,热得脑袋发晕,金后背贴着墙壁企图从整齐的砖块上偷取点点凉意。

“关我屁事,渣渣。”嘉德罗斯悠哉地倚着墙角,他也不好受,在这种天气里站着不动感受大自然的眷顾着实让人难受。

整条走廊只剩下他们两个在阳光底下晃悠,廊顶的摄像头许久没用,镜头铺上一层灰,嘉德罗斯双手插着裤袋,眼睛转动了一圈,心下找到了些许乐趣。

“喂,我好渴。”嘉德罗斯戳戳几乎要变成一个麦芽包的金,将对方拉到自己旁边比较暗的位置。

“嗯?什么……那我去买水……”金被晒得懵懵的,他摸向口袋准备偷溜去小卖部。

“不用了,渣渣。”嘉德罗斯一把扯过金的手臂,那里的皮肤被汗液浸得湿滑,他碰上金干涸的唇,只是一秒,他像以前一样敲敲金的脑袋瓜。

还不赖嘛,嘉德罗斯抿着嘴角,回味偷渡来的香甜麦芽味。

“什么……?”金摸摸后脑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动得比脑子要快,他浑圆脸庞上的红渐渐加深,就连耳朵和脖子也没有逃过被蒸熟的命运。

“麦芽糖味,还不错,渣渣。”后者也只是心安理得地牵着他湿漉漉的手心继续罚站,金的手湿软滑腻,带着隐约的凉气,嘉德罗斯难得心情舒爽,决定明天暂且不欺负对方。

金呆呆地任由嘉德罗斯牵着自己的手,他愣了好一会然后低下头,他的后颈在发热,金咽了咽觉得喉咙里干得厉害,想要喝水的欲望越来越强,脑子里糊了一团,他瞄向嘉德罗斯,满脸通红,声音结结巴巴,走廊外的蝉声在为他打气,阳光正好。

“我也……有点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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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打架是不对的,好孩子不要随便干架也不要随便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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